找碴人生

舅舅久病過世了，無依無靠的他，
只能靠姐姐回鄉奔喪，處理後事
擔心媽媽身體的我，也跟著回去
沒想到，才見識到
想像中應該簡單無比的喪事，
可以被人性弄得這麼複雜

原來人不是走了就算了，不是隨便找個禮儀社辦辦就行
在醫院過世的要辦死亡證明，在家或外地過世的還要先報警，
才能找法醫、檢查官驗了之後才能開證明
拿到證明才能去戶政事務所辦除戶，
看著辦公人員在泛黃的戶口名簿的名字劃上斜線
正式宣告此人在法律上已經不存在，
就算是少聯絡的舅舅，還是覺得心頭酸酸的…


不過複雜的不在這，黑暗的也不在這


舅舅生前有群損友，即使他已經重病纏身
也沒人勸他別吃檳榔、少抽菸，
而且他們竟無知到看著舅舅殘缺的臉，還敢檳榔一顆接著一顆
最令人納悶的是


大家居然搶著辦喪事
這原本是件好事，但問題是在
沒有人願意出錢
那為何大家搶著辦？辦喪事有什麼好處嗎？
就為了可以收白包？沒多少朋友的舅舅能收到多少白包？
花白包的錢他們真的可以心安？


就為了搶辦喪事，大家開始把以前對舅舅的恩惠當豐功偉業來說
從一一細數，到面紅耳赤
難道，大家對舅舅好是為了他死後可以收白包？
並且，再怎麼樣…也該尊重死者家屬吧？
居然會為了在哪辦喪事，兩三個壯丁圍著母親大聲咆哮
每個人嘴裡都聲聲嚷著：你沒有權力辦啦！你當初也沒有對他多好…


到底，誰真的曾經對舅舅好？真的有人對舅舅好，怎麼他去世前會過得那麼辛苦？
甚至連送入殯儀館的時候都還是具「無名屍」！
再說，不論誰比較好，死者為大，為何就不能想個讓舅舅最舒適的方式
讓他靜靜地走完最後一程？


辦後事的第一天，就在大家吵吵鬧鬧的情況下結束
大家彼此做了妥協，讓舅舅的朋友辦，
但前提是不要再移動舅舅，一切從簡


近幾日，他們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要開始弄些有的沒有的儀式
不知又要多少花費，而這些，也不是他們買單


我心疼舅舅、心疼母親
不能理解那群所謂的「朋友」


那兩天，很累、很煩、很不解、很失望
人性，真的很黑暗